聽我爸講，不是所有的鋸匠都有唐師傅那般本事，能夠完全有把握封住住在樹上的神靈（或者妖精）。雖然唐師傅最終也失手了，但這並不能抹殺他的本領。

 

有些鋸樹的師傅，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，往往會使一些不是很光明正大的手段，把鋸樹產生的災禍轉移到別人身上。其實不止鋸匠，別的行業也有類似的情況。

 

在農村呆過的人應該都知道，以前農村殺豬，一般都需要幾個人幫忙按住。按我們那的說法，有些豬天生有五個腳趾，叫“五爪豬”。那其實是一些不能投胎的鬼沒經過輪迴，直接寄居在豬身上的“鬼”，要是屠夫不小心殺了這樣的豬，絕對要倒大霉，甚至會被索命。這樣的豬在沒有殺死之前，是很難觀察得到的，所以為防範於未然，屠夫在舉刀之前，往往會對幫忙抓豬的某個人大叫一聲：“某某，抓穩了沒有？ ”


沒經驗的人，往往下意識會答話，只要一答話，“五爪豬”死前就會牢牢記住這個抓豬的人的名字。一切報復都會發生在他身上。在我們那，懂行的人，殺豬的時候，不管屠夫說什麼，都會默不作聲。

鋸匠的方法也類似，只要他覺得這棵樹他沒把握，在鋸倒之前，總是會特意高聲叫某人的名字，或者是看似漫不經心和人聊天，說到某件事情的時候卻特意強調和他說話人的名字。

在距離我老家不遠的地方（移民後），曾經有一棵樟樹。這棵樟樹並不是特別粗，也就三抱左右。按我爸的說法，是兩抱抱不住。樹已經中空，但蒼翠異常。

 

關於這棵樹，有一個故事。

距這棵樹不遠的地方，有一棵大楓樹，也有兩三抱粗，樹上（也可能樹里），住著一個女妖怪，具體是什麼精靈不清楚，但每次現形都是一個女人模樣。



有一次，她在一個女孩面前出現，嚇得小女孩幾乎神經錯亂。小女孩的父親不懂法術，不過陽氣十足，按我們那的話來說就是火焰山極高的人。平常人都是怕“鬼”的，但“人怕粗魯鬼怕蠻”，“蠻”在我們那有即便不確定能戰勝，但卻奮不顧身去戰鬥的意思。


當他從小女孩囈語中得知是被那個女妖精嚇著的。二話沒說，拿了一把刀，在樹下叫罵，最後放出話來：不管明天我女兒的病會不會好，我都會放火燒了這棵樹。這話在邏輯上似乎有些問題，但他女兒確實當晚就好了（第二天他也確實放一把火把那大楓樹燒了，大家不要覺得燒一棵樹很難，只要樹葉子較多，在下面燒起火來，火苗一下子會騰到樹頂的）。

這天傍晚（燒樹的前一天），住在兩棵樹中間的一戶人家的女主人，就親眼見到這個女妖怪從大楓樹中走出來，徑直到大樟樹下，然後就消失了。這個女主人，並不是一般的農村婦女，解放前讀過師範學校，因為政治問題下放到我們那的，她的話我認為很可信。
 

另外，這棵樹里還住著一條巨蛇，渾身烏黑髮亮，有一尺三的竹子那麼粗（周長一尺三，一尺應該是三十三厘米），而且頭上長有紅冠。這個絕對事實，住在那的人幾乎都見過。膽子非常大，經常大白天明目張膽出來抓雞吃，和其它的蛇類不一樣。蛇活動一般都是隱蔽的，特別是大蛇。據說已經成精了。
 

還有一個前面我講過的“五矮子”家族也居住在這棵樟樹之上。

因為修路，必須要砍掉這棵樹。放現在，其實完全可以稍微修改一下路線的。畢竟是鄉村公路（土路）。但在那個熱火朝天的年代，上面劃好路線，下面的人只能堅決執行，因而遇佛殺佛，遇神殺神。

即便如此，我們當地人還是沒有誰敢砍這棵樹。藉口是技術原因。於是請了一個湖南的鋸匠來鋸。這個鋸匠姓沈，在我們那鋸樹很多年，也挺有本事。

鋸樹那天，當時公社書記（我老家人）正好回家，也就這麼巧，當樹快要被鋸倒的時候，他正好走到樹下（樹在河對岸），沈鋸匠一見到書記，馬上非常客氣大聲地打招呼：“X書記，回家啊！”X書記沒什麼架子，馬上笑臉回答：“是啊，回來看看娘老子（母親）！”

奇怪的事情發生了，這年冬天，X書記忽然間發了神經病。每天瘋瘋癲癲到處亂跑，家人攔都攔不住。後來政府派了兩個人送他到南昌治病，不知為什麼，他在兩個照顧他的人眼皮底下逃出了醫院，最後，淹死在郊區的一口魚塘之中。

鬼神之說，多難考證。但故老口口相傳的很多故事，單純的用“巧合”來解釋，似乎也不盡合理。還是多存敬畏之心吧！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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